壬寅大吉,新一年来到,城里不能燃放烟火,可明明远处爆竹烟火声连成一片海洋,离这里最近的可以放鞭炮的地儿,只有隔岸的台湾金门。守岁之后,入睡之前,听到一句世间最美的话:我爱你!
一夜春雨,这是该要诵一诵杜甫《春夜喜雨》的“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,还是陆游的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”呢?某同学本打算大年初一一大早跑去厦大无人的篮球场投几个球耍酷,因为科比说过:你见过凌晨四点洛杉矶的太阳吗?固然没有,因为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只有繁星点点,行人稀少,寂静无声,太阳还未升起哪!这下只好继续在手机上打篮球游戏了。
大年初一,弥勒菩萨圣诞。弥勒菩萨是未来佛,也是唯识学的初祖。弥勒菩萨的兜率净土,是玄奘法师、憨山法师、虚云老和尚等许多大德们所往之地。家里的传统,父母子女先给爷爷辈鞠躬奉茶,子女再给父母鞠躬奉茶。红枣红糖桂圆干,年前从永泰带回的李子干剪碎加入,煮成甜甜的茶汤,感谢一年来长辈的爱护和支持。晚上,在灯下,看弥勒三经,看唐代雪峰义存禅师语录集。这本集子尤其难得,雪峰禅师是唐末最伟大的禅师之一,“北有赵州,南有雪峰”,而他的语录在历代的中国禅书中,所录极少。南安雪峰寺法度法师偶然中找到日本京都藏经书院编的《续藏经》第六十九卷《雪峰真觉禅师语录上下卷》孤本,遂请厦门李诗斌、洪顺章两位老师编辑,加入《祖堂集》等书中雪峰禅师语录,汇集而成一册《雪峰录》。翻看《雪峰录》,心生欢喜之情,津津法乳,得以传承,今虽不解,但敬收藏,待有一日,当明其义。
雪峰禅师的道场,一是福州闽侯的雪峰寺,是动荡的五代十国众多高僧们的立足之地,雪峰禅师在此传法长达三十八年,座下常有众千五百人,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禅宗传布之地,雪峰禅师的弟子创云门和法眼两大宗;一是位于雪峰禅师的老家南安的雪峰寺。初三初四,师友们赴南安雪峰寺宿礼佛。朱熹笔下“地位清高,日月每从肩上过;门庭开豁,江山常在掌中看”的南安雪峰寺已有一千多年历史,为泉南重要的禅宗祖庭。寺内舍得书院里,法度法师泼墨开笔,师友们共同作一张二丈大画。“风飏檀香销篆印,日移松影过禅林。”午后的画桌,映入的日光是蓝调的,清凉静谧,而玻璃窗外,草木葱茏,灯笼彤彤。
回程特地拜访了建于宋徽宗年间的南安小身洞瑞迹岩寺。要到达小身洞,必须穿过两个道路狭窄的村庄再上山,别无他路。可是,柳暗花明又一村,过了山门,豁然开朗,寺庙前广场竟停满了车,祈福的人群熙熙攘攘。小身洞洞前立着一黑峻的巨石,上有“南无阿弥陀佛”六个篆书大字。洞口宽只两米,洞内阔大可容数百人,阿弥陀佛石像高三米,端立莲台,结接引手印。登至瑞迹岩寺斋堂三楼天台仰望,五彩琉璃飞檐之上,峰峦青翠,烟雨清濛,山顶几尊天然石佛矗立。林间亦有几间庙舍,或许是因了这氤氲的雾气,仿佛近在眼前,就在世间当下;又远不可及,似天外仙阁。那圣人的瑞迹,一定已遗留在这苍茫的群山之中。
正月十六,孩子们都上学了,恢复品茶写字的日子。窗前的日月飞快流转,春寒料峭、乍暖还寒的时节来到。莫文蔚的歌流行,《这世界有那么多人》单曲循环着:这世界有那么多人,多幸运,我有个我们。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,常让我,望远方出神……
二零二二,岁在壬寅虎年,似是世界变幻的一年,蕴藏着许多巨大的未可而知。这世界那么多人,在来来往往的洪流中,我好幸运,我有亲爱的你们,我的爱人、我的长辈、我的孩子、我的师友们。过去种种,吾当感恩及忏悔,未来种种,吾当珍惜再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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